印象中,沒寫過「我的志願」這種老掉牙的八股題目。
從小到大,在學校裡,未曾聽過老師嘉勉期許,未來要如何轟轟烈烈,與同學之間也從未討論過所謂的青春少年夢。
在家裏,「我的志願」這種話題一直是被忽略的。每個人忙著生活,大人為了溫飽,奔波勞碌,只在乎我們功課做了沒,成績好不好。小孩子忙著應付大人的關照,疲於奔命,以為只要學鴕鳥把頭埋到沙子裡就能躲得掉。
戰戰兢兢,只求全身而退,安然度日。在無憂無慮的遊戲歲月裡,「長大」仍舊只是模模糊糊的概念,像躲在樹梢葉縫間的光影,疏落而遙遠。
現在已經忘記了,那時候的自己,對未來有沒有憧憬,抑或對升學的憂慮恐懼大於朦朧的幻想。
那是在六年國小之後,嘻嘻哈哈結束了一段無憂童年,迎面而來的青春期並沒有帶來成長的喜悅,而是另一段看似無止盡的苦中作樂。身高抽長的速度遠比不上體重計指針擺盪的振幅來得怵目驚心,前三年著實是醜小鴨。
每天安然認命地任人豢養,啃囓大量的課本,填食以一張又一張的考卷、純喫茶、油膩便當和補習班門外的美味水煎包,我們像帶著豐美肝藏等著接受命運審判的小肥鵝。
那段生活裡,看不見眼前的未來,因為太遙遠。
所有目光聚焦在三年後的一試定生死。大人們鬥志高昂,大旗揮舞促趕著把小兵推上前線當砲灰。
三年一役,攸關一群人的聲名和前途。我們這些剛孵化的海龜仔,手無寸鐵划向茫茫未知的將來。
或許也正是那時候,第一次對未來有了想望,悄悄萌芽,還未成形。
說了幾千幾百次,終究得感謝當年學校老師的苦心教導,否則不會有今日。
書唸了十幾年,我算是幸運兒,沿途走來遇見的都是恩師。可我不想教書,這份職業需要熱誠、堅持與信心。在道德淪喪、價值扭曲的社會裡,老師都不老師了,為人師表應該具備的光明特質如今變得很弔詭。
走出陰暗,將自己大剌剌地攤在陽光下,教書需要勇氣,而我知道自己會有很長一段路要走,所以乾脆選擇不走。
迷迷糊糊離開校園,匆忙進入社會、踏入職場,到現在我的職志依舊漫無邊際,摸索中,等待中。
活在理想與現實的矛盾中,目前做的就是堅持一種態度,過生活,做自己的方式。只是說,在辦公室的空調裡,限時60分的戰鬥午休總會讓我回味起宿舍裡午間的慵懶時光。睡到自然醒,再悠哉游哉踅下山上課的慵懶時光。
所以說穿了,我的志願是啥,其實從大學四年畢了業到現在,還是不清楚,不瞭解。起碼自己明明白白知道,四年內唸書唸得很快樂,像塊吸得飽飽的海綿,充實而滿足。
時常掛著一份憧憬,對生活多點好奇,跨出去,看得可以遠一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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