carpe diem

搭火車，已是學生時代斷斷續續的記憶。畢業之後，再有機會坐上長程列車，心境隨著歷練漸豐也起了變化。

從前北上，是為了收假，在學時返校、服役時返營。每次收假所坐的自強號，滿載不捨與難以言喻的淡淡酸楚。如今北上，心境已大不相同，取而代之的是一份坦然自在，生命重新回歸掌握，呼吸也顯得輕盈舒暢。

結束滂沱大雨中的一場鬧劇，回程搭上莒光號。在南下月台熙來攘往的過客中，身著綠色迷彩乙服的阿兵哥特別顯眼，引我側目。不知道為甚麼，打從退伍以來，每每看到這樣的身影，總是想再多喵一眼。這是一種矛盾的心態，為了緬懷，抑或是憐憫。

發車後不久，行經成功。無意間勾起當時新訓的回憶。那段日子裡的很多東西，現在都已不復記憶，隨著車站月台隔著車窗倏地劃過眼前，往事才跟著湧現。

成功是個小車站，平日只有通勤電車會停靠。簡陋的月台與疏落的車班，承載過無數青年的軍旅回憶。至今還記得，每逢拜六休假當天，成功嶺11號大門擠滿急著投奔自由的不願役弟兄，返鄉的人龍就這樣一路延伸到成功車站，狹窄的車站被擠得水洩不通，月台上的空氣似乎也感染了那份焦急興奮而浮動異常。至今我依舊忘不了初次踏出營區，重拾自由的感動，連空氣都顯得格外珍貴。

途中暫停二水，雨勢正大。隔著窗，左右張望，窺探月前才剛造訪的小鎮，對著陰雨，向同學說聲嗨。

彰化到了，短暫的新訓生活中，在這裡留下的僅僅是收假時無限的惆悵與心酸。在成功嶺第一次的收假，從車站開往營區的客運上，擠得滿滿的阿兵哥。隨著遠方那片山嶺漸驅漸進，油然而生一股怨懟與委屈，有極度想跳車的衝動。這種刻骨銘心的無奈，只有在軍旅歲月才體會得到。

陷入昏昏沉沉的小寐，再清醒，列車已行經嘉義。這讓我憶起在去年此刻，跟著業務南征北討的日子。與鐵道平行的台一線上，曾經留下我的足跡。從嘉義到大林，從山線到海線，沿途的每間學校都曾經耳熟能詳，如數家珍，儼然成了我和業務同事在公司裡的暗碼。這段路承載的是初出社會，從今而後都忘不掉的菜鳥回憶。

瞥見小東路，雨不知在哪裡就停了，洗過的天空看起來很清新。旅途終於要結束，如果繼續南下，在與鐵路平行馳騁的省道上，又是另一段故事了。

旅行的時候，總會經過某個驛站、某片風景，喚醒一段又一段的回憶，彷若按下 Alt + Tap 鍵，視窗般輪番切換，跳現眼前。往返台中與台南的每一段旅程，都記錄了自己離開校園後，種種成長過的軌跡。

怎麼人愈長大，故事也愈多呢。